看照片

當我們面對一張距離(時間、空間、心理)遙遠的照片,我們會「看」到什麼?當它被掛在美術館的牆面上時,我們如何去「看」「待」它?

讓我們從一張照片看起。




這是台灣攝影師張才在旅居上海的年歲中,在街頭上所拍到的照片。對於你來說,我不確定它能帶給你什麼意義?對我而言,二十二歲時看到它,應該是毫無反應的迅速翻到下一張照片。以至於在三十一歲見到了它的數位修復照片掛在北美館的牆上,所帶來的感動還以為是首度公開於世的影像記錄(完全忘卻曾經在雄獅出版蕭永盛編撰的《影心˙直情˙張才》中見過)。近乎狂喜的認為解了一道施蟄存小說中留下的難題。

小說裡頭的主人公是一位銀行的辦事員,銀行的玻璃窗大半部貼黑,僅留上頭一點讓光線射進。在海邊長大的主人公在大都市裡工作糊口,心裡頭卻惦記著故鄉的景致。「他禁不住抬起頭來,他看見在窗外有四五個一隊的修道女的白帽子正在行過,倘若把他窗上塗著黑漆的一部分比之為深藍的海水,那麼這一隊白帽子就宛然是振翅飛翔著的鷗鳥了。」

〈鷗〉是施蟄存自認極為滿意的作品,認為揉合了現代主義與寫實主義,換句話說,就是在主題正確下同時擁有著現代的小說技巧。海鷗的意象是整篇最重要的一個轉折,令人驚艷的蒙太奇手法出現在二次大戰前的上海文壇,是中國文學與現代主義的接軌。

再看張才的照片。
對於我而言,這張上海街頭的照片,在我將它和施蟄存的小說連結起來之前,可說是無意義的。連結之後,像是個偵探抽絲剝繭的敘述背後底故事。但是,這種切入的角度還是屬於我個人,是單獨的個案。曾經以為,難道是修女如海鷗般翻飛的帽子觸發了張才的快門?夏天駁斥了我的想法,他覺得這張從構圖上看來,沒有這種意義,比起後來原住民系列帶有人類學記錄性質的照片來說。不過,不管拍攝者的思緒與動機,相機自然有它物理學上的功能: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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