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屁的往事

最近這個禮拜把昆德拉的《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重讀了一回,感受挺深的,很難相信第一回讀它的時候居然是在高三,一個如此無知並且缺乏情感經驗的年齡。那時候對於愛情的命題比較不感興趣,反而是對於裡頭一而在所提及的「媚俗」有很大的興味。上帝和人類一樣擁有腸子嗎?昆德拉反覆的追問此一令人尷尬的問題,當然有許多人會回答他:上帝不需要有腸子,而且祂也不會感到飢餓,祂不似人有食慾,自然也不需要飲食,自然也就沒有腸子,當然也不會有排泄物。想當然這個答案無法滿足我們的小說大師(當然也無法滿足我),既然上帝擁有著與你我相同的身軀,為何會沒有腸子呢?是不是因為人類無法相信上帝也有排泄的需求,所以才佯稱上帝沒有食慾呢?很難相信會有信徒願意信奉一位會拉屎的神衹,神應該是無所不能、遠超於人的神秘未可知的境界。上帝之所以以人的軀殼與世人見面,因為人類過於愚昧,無法相信人類以外的任何軀殼是神的樣貌。高三的那年,我想了很久,究竟上帝有沒有腸子?為甚麼人類不能接受一個和我們一樣有食慾有腸子會排泄的上帝呢?難道只因為排泄上帝就會失去祂的崇高與神聖嗎?

大一的文學理論課上,我犯了一個錯誤,正確的說是我製造了一個事件,一個褻瀆了崇高的文學理論的事件。每個人的桌上都擺著一本沙特的《文學論》(我敢保證是擺著而不是攤開,每一本《文學論》都是簇新的,和黑板上教授已經講了快一學期的詮釋學為伍,根本沒人能夠懂),教授辛苦的講著些現在對我而言還是太有深度的文學理論,我卻放了一聲響屁。那聲屁還真是響,頗有大地一聲雷的氣勢,並且像是拉了電吉他上的延長拉柄,不絕如縷,猶似調皮的孩童擠按氣球所發出的聲響。雖說「響屁不臭」,但是擁有效果音的這聲屁引爆了臨座同學的嘻笑,真的,我重未見過他們在枯燥的文學理論課上綻放如此燦爛的笑靨。我也見識到笑是可以感染群眾的,越來越多的同學置沙特於不顧,此起彼落的出自肺腑的笑聲所牽引的空氣流動抑制住了我綿延不斷的餘屁,就這樣,大家只發現了開頭的一聲響,後頭的徒子徒孫隱沒於哄堂大笑之中。沒有人能夠消解教授對於這一切的莫名,課堂就這樣中斷了一兩分鐘,一兩分鐘裡大家忘記了沙特的存在,只因為突如其來的一陣屁響。假如那天是講台上的教授放了聲響屁呢?台下的同學們是會哄堂大笑呢?還是噤若寒蟬?中國人常常在抬槓時說句:你放屁!用來駁斥對方荒謬的言論,你看,放屁的地位還真低阿!達利曾寫過一篇文章專門來研究「屁」,算是一個奇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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